怪人写怪文
接受委托

神说,要有光

普通高中同级生设定,意识流有,请注意(比心)


神说,要有光

 

 

朔间凛月没想过自己家和衣更家是一个方向。

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衣更真绪一起回家。

对方事出突然的邀请引起他的困惑并且马上遭到拒绝,只是这位热心的前桌太过坚决,凛月不知其中原因但他知道衣更真绪让人难以拒绝,节能主义地兀自抛下一句“随便你吧只要别打搅我休息”就继续蒙头大睡。

等到他醒来已是傍晚,察觉值日的同学都已经离开,前桌的衣更就着夕阳橙黄的亮光埋头书写什么,天色不算太暗但阅读还是过于勉强了,大概是为了不打搅自己睡觉所以才没有开灯吧。

衣更留着一头新鲜番石榴色的头发,头发有点偏长,长到了肩膀反翘起来,如今在斑斓的光下更加鲜艳了些,美丽了些。他的形象在人群中一直很扎眼,归功于他都是一个16岁的男孩子还用卡子把刘海束到头顶,这使得他看起来比他的年龄还要稚嫩,但却没有过分的女里女气。

与自己不同,衣更真绪是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健康阳光味的高中男子。不仅当了他们班的班长还是学生会的,在社团里据说也任副部长,是一天见不上几回的大忙人。而相比之下,朔间凛月来学校的目的除了安分睡觉不做他想,所以他根本无法理解衣更向自己搭话的目的何在,既没有益处又不讨好。

但总得来说对方安静等待自己睡醒的行为多少让人有些感动。凛月顺手拾起桌上一支笔——不知道哪一节课装模作样地拿出来做做样子,至今都懒得收回去——戳了戳对方的后背。少年颤了一下半转过身来。

“你还真在这里等我。”

他察觉自己埋怨一般的语气,他不喜欢跟别人有太多牵扯偏偏就是有人不懂得知难而退。

“恩,反正我还有汇报没写完,没有耽误时间。”

他这么说,是害怕自己感到愧疚吗?

作为学生会的人,衣更真绪总是忙前忙后,又有点多管闲事的怪癖,凛月才注意到他。出于各种原因他对有关学生会的事情多少有些抗拒,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把眉头蹙了起来。

只是真绪没有注意到这么过于细微的变化,他快速地收拾了桌面把抱背起来,双手一撑坐在了桌面上,以俯瞰的角度对上了凛月懒洋洋抬起的双眼。

他回应了不久前的邀请。

“来吧,我们一起回去吧。”

 

朔间凛月没想过自己家和衣更家是一个方向。

他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衣更真绪一起回家。

现在的情况古怪极了,他们就像街上随处可见的亲密高中生一样并肩而行,只是事实相差甚远,事实上他们连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几次。对方很健谈但两人实在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他们对于彼此擅长的领域太不了解,就像衣更擅长打篮球而凛月只愿意躲在树荫下度过煎熬的体育课,他们是完全不相关的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衣更抓了抓脑袋,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回应了朔间只在心中提出过的疑惑。答案无疑在情理之中。

“说起来,挺突然的吧,其实是老师让我多关心一下你。”

他其实知道,就算他表现得再不食人间烟火事实也大相径庭,他有一张美妙绝伦的脸和聪明绝顶的脑袋,诚然他不会像某些作家善用的手法,表示自己对每一个人每一件琐事或是原始的欲望有独到的哲学见解,起码也知道这种同类之间这种求同存异臭味相投的行为让人恶心,他没有兴趣也懒得“融入社会”。

面前的衣更真绪就是这种在群体中混得风生水起的典型,但他和别人不大一样,在罕见的几次交道里他没让凛月感到反感,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种事情就应该推掉。”他马上又觉得这句话说得就像自己多么矫情,像在渴望一个人的关怀而被迫欲拒还迎,“你又不是圣人也不是大众情人。况且这种事不觉得有些……”他酝酿了一下词汇,“多余么。”

他默许衣更真绪的陪伴属于大发慈悲,虽然自己近乎被孤立的处境客观上来说有些糟糕但他也不讨厌。

“也是。”被自己泼了一桶冷水衣更倒像个没事人一样,他语调轻松仿佛凛月揶揄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不过就算不拜托我也放心不下……我是说,这样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吧,还是说妨碍到你了?”

“还好。”

如果就这么冷冰冰地拒绝对方的好意也未免太不近人情,这个人在老师面前也不免尴尬。凛月给出了模棱两可的态度并打心眼里赞美自己的善举。

“话说,朔间同学?”

“叫我凛月。”

听到那个称呼让他皱了皱眉头。

“凛月……同学?”

“把敬语省掉……你是哪里来的女高中生吗?”他不满地看着面前与自己差不多高度的同班,这个在同学间八面玲珑的万人迷为什么只是对待自己这么小心翼翼的,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一视同仁。

“我不是要对别人生活方式指手画脚的意思……总之如果你有什么困难的话,我会很乐意帮忙的。”

“为什么这么说?”

“除了让我多关心你,老师、她还说你……”那似乎是一个令人难以启齿的话题,以至于健谈如衣更真绪也似乎不乐于说出那个词,但他考虑许久也没有能找到什么替代的词汇,“有心理问题。”他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哦?”那个词让凛月直发乐,他还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心理健康的程度在不在危险边缘,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根本无伤大雅,跟一个吸血鬼讨论心理健康问题是很可笑的,“那你觉得呢。”这个话题引起了他的兴趣,但他发现他更在乎面前这个心思细腻的男孩会对此有什么反应。他还没有发现自己对于“欺负衣更真绪”的潜在兴趣,但他的本能已经开始遵从欲望。

“我?到没有那么严重。”他抓了抓后脑勺叹了一口气,“大体上擅自觉得自己的学生精神上有问题也挺过分的吧,可能中年女人就是容易多愁善感一点。”

凛月吹了一个口哨,用一种戏谑的语气他继续说:“所以呢?你来充当知心大姐姐?”

“麻烦你换一个至少性别匹配的职称好么?说到底也是因为你经常不来上课的问题吧,出勤率也是,已经到了不得不过问的地步了。”

“へえ——真麻烦。”

“该抱怨的才不是你吧。”

“那么。”朔间微微抬起头来,夕阳西斜余光散尽,就像是用阳光割裂身体在地上留下晶莹的斑斑血迹。日夜的转换让朔间感到呼吸轻快,就仿佛那慢慢融进黑暗的鲜血流进了他的身体,他的力量渐渐地在黑夜里物归原主,“如果非要,只是一个建议,除了接我上学你大概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了。”

“……哈啊?”

“哈,开玩笑的啦。”

朔间凛月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出于对于这个劳苦人的同情,在校的有限时间里他没有少看这个老好人被人差遣来去,在昏昏欲睡的一片黑暗里却又听到受他恩惠的人对他的种种非议,他有一刻甚至觉得他们两个同病相怜——一样的迫切地渴求什么,一样的在孤独中无助地试图自救,但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妄想,面前这么阳光的人总是和缺爱这个词搭不上边。出于理解对方总是要替别人收拾诸如此类的烂摊子,他有点同情对方也同情自己,但最重要的是,衣更并不让他觉得反感,他跟别人似乎不太一样,虽说直到现在他还道不出其中的奥秘。

“那么,明天见。”

凛月停下步伐,他站在写着“朔间”的门牌边,金底的材质被夕阳烫得反光刺眼。

“真巧呢,我家就在不远……”

真绪笑了笑,然后意识到他刻意提到的巧合在对方眼中显得多么拙劣。在这附近一带平民区里,朔间家是罕见的豪宅,又在他上学的必经路上,他没有理由不知道。甚至或许他在搬来的时候还来登门拜访过。

“是吗。”凛月扬起一边的眉毛,只是这么回答。

他看着站在夕阳底下的真绪,对方绛紫的头发被日光照得鲜红,像是在燃烧。他的脸有些泛红,他是不与人深交主义,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注视一个男性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他想,是啊,他就像是太阳。

“就此分别吧,再见凛月。”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明早见。”

凛月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恩,明早见,小真。”

这个称呼让衣更愣了一下,他没有料到凛月也没有料到,两人尴尬地对视了几秒衣更朝他扬起一个微笑,随后他的步履迎着阳光渐渐远去。

 

凛月躺在床上还没有睡意,闭上眼睛漆黑中闪烁着夕阳的光辉和衣更的笑容。

他讨厌光芒,依恋昏暗。在万籁俱寂藏匿于此的时候他可以静静聆听自己的心跳,他可以感受自己不必要的存在,空虚的人生。但有什么介入了这一片安逸中,是衣更真绪的声音,更多的画面——包括对方在阳光下越过跳高杆扬起的发梢,趴在课桌上睡着后起伏的肩膀,他参与男生们关于色情书刊的话题由于害羞上调的语调——接二连三的在脑海中升腾。他不带情感地思考这个人,他究竟是谁,他们寥寥无几的几句谈话。他几次反复问衣更真绪是谁,直到他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不带情感地思考对方的事情。

他享受黑暗且孤寂的滋味并且甘之若饴,此时仿佛牢笼中破开一缕光,让他想起了《圣经》,神宽恕犯下罪责的人,可他是恶鬼,是黑夜中的幸存者,他不需要光也不需要所谓宽恕。

他想起了自己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一生,厌恶自己鄙夷他人,为什么唯独衣更真绪就是例外呢?

 

黑暗中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拖拽自己,他感到自己呼吸有些困难像是要窒息。挣扎之间他惊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是坐在床边的衣更真绪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他一时间有点后悔,他不想在大白天就受到阳光的洗礼,被迫面对自己热情的同班同学还要去上学。他觉得自己在罕见地自找麻烦,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抱怨衣更已经轻车熟路地自顾自给他换上校服,就像他早就习惯做这些。他在一片恍惚的耳鸣中听到对方说给自己买了早饭,希望自己在他整理书包的期间可以完成洗漱。

于是朔间凛月站在洗手台前,看着架子上的牙杯牙刷,刮胡刀和肥皂,但一时间任何事物都模糊不清,他感觉自己不再属于他所熟悉的世界,不属于他所能触碰到的浅显的世界。他有些神经质地扭过头,衣更正好从盥洗室的门口路过,对上视线并给了他一个大大咧咧的笑容。

 

时至今日,朔间凛月依旧会在每个清晨感到窒息,这样的日子过去了许多年,而衣更真绪每一个早晨都会把他从死亡的边缘中拉回普照阳光的世界。在那个世界他受惊折磨,作为始作俑者迟钝如衣更真绪永远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不知道应该为他挡去碍眼的阳光,只顾着拽着他的手腕一路前行,他就像是看到什么浅显的希望,总是向前走,凛月只好磕磕绊绊地追逐他的步伐。

他没来由地想起了圣经,恶魔们敬而远之的法宝,他想起了里面的福音歌,他想人类的起源,对主怀抱的信仰与心怀希望。

“凛月,你好了吗!我们快迟到了,我拿着包先走了记得追上来!”

“不要——小真不等我我就不走了!还有今天也要小真背我!”

他听到自己有力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滚动出来,里面甚至还有一丝掩藏不住的愉悦情绪,他听到衣更真绪断断续续的抱怨,声音很近,那个人的声音一直都在自己声旁。

 

神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他趴在衣更真绪摇晃的背上,隔着衣料感受对方灼人的温度。


-FIN-


后记:


我觉得是写稿伤了我根本写不出东西……这篇写了有一个星期,当然写是因为很喜欢圣经里这句,然鹅并没有把它的好写出来(让我死吧)

最近会陆续发复健的玩意儿……希望大家看了不要打死我(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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